梦呓(五)—— 风穿过胸膛的声音
某一天我竟会对批评与指责毫无触动。
那并不是我足够坚强去面对这样的批评,而是我早已混乱不堪,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去在意了。
我知道我太容易把别人眼里轻如鸿毛的事情看得太重了,也许没有人会记着我犯过什么错,没有人在意我的行为是否正确,在他人眼里我大概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就像是路边匆匆的行人。
可是我会把一句话看的很重,因为我知道言语的分量,并非来自于它本身,而是藏在言语背后的人身上。
我会反反复复的纠结,在某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上,在某句不经意的言语上。
我自己清楚这样做的原因,来自很久很久以前。人永远会以曾经那个孩子的姿态活着。
即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剥夺,却依然恐惧着被剥夺。
即使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仍旧拼命地试图生存。
直到我感到自己无可救药,直到我将自己的生命看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我用无尽的悲哀将自己的脆弱贯穿,然后躺下来听风穿过胸膛的声音。
那一刻我不再痛苦,我只感受到生命悲剧性的美。
然而当这样的感受过去之后我还是不得不像从前一样活着,像从前一样恐慌,像从前一样感受压抑和麻木。
因为比幻想更不幸的事就是幻想和现实重叠。
就像我那在想象里被冻僵的生命,终于迎来了漫天的大雪。
我希望身边的一切可以消失,但是当我真的远离人群的时候,我又会感到彻骨的寂寞。
矛盾吗?也许不矛盾。大概真正的答案是,站在人群中,一样会感到寂寞。
就像将自己的事项填的满满当当,和什么都不做,或许也没有分别。
因为即使沉重的负担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依然会感到彻底的虚无。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什么是命运。
命运大概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当我打开今天的新闻时发现与昨天别无二致时,当我走在路上发现今天与昨天竟是如此相似时,当我三年前开始记日记时就意识到我会这样一直挣扎下去时,命运或许就是生活的准静态。
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律是如此复杂,以至于不可能完全透彻地去看清。而这样复杂的系统居然能保持平衡而毫无起色,只能称之为奇妙。
所以不管看几次新闻,巴以冲突都不会在某一天突然结束,也不会有外星飞碟突然降临把我抓走,更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孩了解我的一切然后不顾一切地爱上我。
而当我意识到的这一切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能改变的东西很少很少。
所以请允许我在渺小的生命中,被自己突入其来的悲伤所压倒,躲藏进自己仅有的幻想中,
然后抚摸着自己胸口上的空洞,倾听风吹过自己胸膛的声音。